韓國瑜正面臨艱難選擇

從「罷韓」團體已經將四十萬份「罷韓」連署書送交高雄市選委會,還有十八萬份連署書作後備的情況看,「高雄市長罷免投票」已是勢必舉行,而且獲得通過的機率也不低。韓國瑜目前的應對方法是,低調埋頭做好市政,以圖挽回高雄市市民對他「這山望見那山高,不安心高雄市政」的印象,從而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做完做好一個任期。不過,他的「信口開河」個性仍然未能完全收斂,近日興建「香港村」以吸引香港青年前往就業創業的構思,就引來嘩然一片,不但被民進黨批得一文不值,可能連北京也不會鼓掌,因為其構思的一些內容,很容易被認為是為收容受到香港警方追捕的「反修例」暴力青年而設,等於是成為這些「黑暴」骨幹的「避風塘」。因而這個構思一出籠就兩頭不討好。

有不少人認為,「罷免高雄市長案」是民進黨「追殺韓國瑜」,其實是判斷不夠精確。誠然,民進黨是樂見其成的,畢竟該案是否獲得通過,都等於是為民進黨出了一口氣;但在實務上,以歷史最高票當選連任「總統」的蔡英文,卻反而擔心會被人批評為「趕盡殺絕不厚道」,而沒有介入,反而以一句「這是罷韓團體的事」,來作出適當切割,因而並沒有插手此案。可能蔡英文反而感到,在韓國瑜被成功罷免後,必須進行高雄市長補選,這對民進黨來說可能會較為麻煩,將會牽動黨內「新潮流系」、「英系」以至「謝系」的內鬥。而讓韓國瑜繼續留在高雄市,開出「愛情摩天輪」、「開挖石油」之類的空頭支票,上演荒腔走板的鬧劇,反而對民進黨有利,在二零二二年底的「九合一」選舉時,民進黨就可緊緊抓住不放,並設法形成「蝴蝶效應」,將二零一八年「九合一」選舉中,因「韓流」吹襲而失去的縣市都奪回來,「反轉」選情。而現在就把韓國瑜拉下來,就只是一個高雄市而已,「效益」並沒有最大化。因此,民進黨中央和高雄市黨部都沒有正式發出號召黨員積極參與連署的動員令。

實際上,「罷韓四君子」組合都是「外省挂」,其中領銜人尹立的父親是山東人,是當年跟隨蔣介石到台灣的軍人,退伍後經營牧場養羊,擔任台南市政府環保局清潔隊員負責收垃圾,不算正式公務員,也沒有受過正規教育,是台灣外省族群中最低階的,因而家裏沒有錢,六兄弟姐妹只有尹立念上了大學。尹立的太太是眷村軍系二代,岳父、岳母還住在眷村,屬於「深藍」。他本人確實是曾經做過陳菊市長兩年的文化局長,但也正是看到他的「軍眷」背景,及文化設計的專業,讓他在文化的層面協助推動近百公頃眷村資産活化。而在此之前,並沒有參加藍綠兩造的政治活動。而「罷韓案」的另一領銜人陳冠榮醫師,是陳菊市長任內發生高雄氣爆後的自救會長,陳冠榮的父親在氣爆當時不幸罹難,是國民黨黨籍的里長,因而是陳菊的「對頭人」。另一名「罷韓四君子」、「公民割草行動」發言人李醫師Leo(因個人因素而不願公開姓名),也是出自泛藍家族。

「罷免高雄市長案」不但將是韓國瑜面臨的第二次罷免,而且還令他成為歷史上唯一一個被提起兩次罷免的政治人物。不特如此,他還是台灣有史以來第一個被提起罷免的縣市首長更是直轄市長,而且有可能會成功。這真是歷史開了一個大玩笑,因為韓國瑜在大陸北京大學修讀博士學位時,就曾經撰寫過一篇題為《從基層地方選舉罷免看地方自治發展的困境與衝擊:以雲林縣林內鄉鄉長罷免個案為例》的研究台灣罷免案的學術論文,並刊登在台灣出版的《選舉評論The Journal of Election Review》學術刊物上。這可能是韓國瑜對自己曾經遭受「罷免案」的「有感而發」,他的第一次遭受「罷免案」,是在其擔任台北縣「立委」時支持「核能四廠」興建,被「反核」團體提起罷免,當時有三十八萬張同意票,但因為當時在投票率方面的「門檻」極高,才沒被罷免掉。而現在卻撤除了投票率的門檻」。

韓國瑜如果被成功罷免,將是台灣地區自有民主選舉以來,第一位被罷免成功的縣市長/直轄市長。這可能會令他徹底離開政治舞台。因而有人建議,在「中選會」宣佈「罷免案」成立,並訂定付諸投票的日期之後,就宣佈辭職,可能還留下一個錚錚風骨,今後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韓國瑜會否如此?很難說。可能一方面他認為自己已經產生了抵禦罷免的「免疫力」,這一次的罷免案也將會不能過關,雖然是「門檻」已經降低,但因為是單獨舉行,沒有「綁大選」,而且目前正處於新冠肺炎的疫情,投票率不會太高。實際上國民黨主席補選的投票率很低,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受疫情影響。另一方面,新任國民黨主席江啟臣已經公開表態支持他,並承諾幫助他度過難關。

疫情將導致投票人數少,這確實是一個判斷依據。不過,「中選會」主委李進勇前日在回應「立委」備詢時已經推斷,「高雄市長罷免案」的投票時間大約會落在六月中旬至下旬。此時天氣轉為炎熱,害怕高溫的新冠病毒已經消亡。而且,必須公平指出的是,高雄市的抗疫工作做得不錯,雖然現在疫情還未完全消退,但在高雄地區已經受到有效控制。這在正面角度上,當然是韓國瑜的政績,成功維護高雄居民的生命和健康安全。但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在疫情消退後,卻也為「罷免案」的投票增加投票人數,創造有利條件。實際上,罷免案獲得通過的其中一個要件,是投下同意票應達五十七萬人以上。否則,即使是同意票多於反對票,但同意票不足五十七萬,也是無效。而黃國昌、蔡正元等人的「立委罷免案」之所以逃過一劫,就是如此。

江啟臣決定幫助韓國瑜,這是作為國民黨主席的責任,而且也必須對在國民黨主席補選中,「逆投票」給他(即不投票給郝龍斌)的黃復興黨部進行「報恩」。但問題是,江啟臣能否有能力救得了韓國瑜?其一,江啟臣不但是黨主席,而且還是「立委」,必須在中央黨部、「立法院」及台中市的選區(服務選民)三頭走,再加上昨日他已透露將不設副主席,而且直到現在,中央黨部的架子都未能搭建起來,連秘書長及各一級部門主管都未有任命,還有地方黨部主委的安排,都需要江啟臣具體處理,可能會應對不暇,還能有多少精力幫助韓國瑜?

其二,江啟臣的得票數不高,是有黨主席選舉後得票數最低者,這就注定他是「弱勢主席」。因此,三月十二日他前往國父紀念館向孫中山先生獻花致意時,場面竟然很冷清。而且,由於他的「世代交替」調子叫得太高,許多大佬級人物都在等著他出糗,看他的笑話,因而他在以「上年紀者」為主要構成比例的國民黨內的號召力並不強。更嚴峻的是,由於未有收到中共總書記習近平的賀電,大陸台商可能會「觀望」,而國民黨從中央到地方都要經費,這可能會連每月籌款支付黨工薪水及黨務運作經費都很困難,還有什麼精力去支持韓國瑜?何況,江啟臣最具「賣座力」的區域是中台灣地區,當地的地方派系勢力也幫不上忙,因為他們不具有在高雄市的投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