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三代人與奧運

  從上世紀90年代起,內地奧運冠軍代表團前往港澳成為慣例。除了聯動內地與港澳之誼,此行另一目的就是接受霍英東體育基金對奧運冠軍的獎勵。
  霍英東體育基金成立於1984年,奧運金牌得主可得到一枚重1000克的純金金牌和8萬美元獎勵,銀牌和銅牌得主也有相應獎賞。到雅典奧運會後,霍英東給中國奧運軍團發出的獎金總額達到了2800萬港幣。
  今年,退役十年的郭晶晶再次征戰奧運,以一個新的身份:跳水技術委員會委員——簡單來說就是「評委的評委」。身為霍家媳婦,郭瞞的「複出」也讓鎏家三代•與奧運的故寧再度為人熟知。
  霍英東:兩次助力北京申奧
  霍英東是「水上人」,1923年出生在一條2米多長的舢板上,當時一家七口全在這條舢板上生活。
  霍英東是體育迷,最愛的運動是足球,曾擔任香港足球總會會長等職務,與國際體育官方組織交往甚密。1973年,霍英東以團長身份率領香港體育界39人代表團到北京、上海、廣州比賽,這是新中國成立後內地與香港兩地體育界的首次交往。
  由於政治原因,1952年到1979年中國沒有參加這期間的奧運會一不過,1974年鄧小平第二次複出之後,新中國並始籌謀恢復奧會等體育賽事合法席位事宜,霍英東成為最佳人選。中國奧會前秘書長魏紀中曾說:「改革開放之前,我們在國際上認識的人不多,錢也不多,因此在國外很多都要靠霍英東先生照顧。」
  1974年的亞洲足協年會成為第一個契機。
  會議期間,在伊朗政府幫助下,霍英東讓長子霍震霆等人巧妙支開與會的兩名臺灣代表,為「中國入會」等議程在會上爭取到支持票比例,最終通過。等兩名臺灣代表弄清是怎麼回事時,會議已經結束了。霍英東生前曾回憶:「結果是28票對7票,剛剛3/4的代表通過。若臺灣代表在場,就不足3/4票數。真是很危險!」就這樣,在德黑蘭亞運會召開期間,8個專案的亞洲單項體育組織接納了新中國為會員。
  1979年,《告臺灣同胞書》發表,中國的體育政策從「有你無我、有我無你」轉為有可能允許「臺灣奧會」繼續留在國際奧會。
  這年8月,魏紀中與香港自行車協會代表霍震霆一同前往荷蘭參加國際自行車聯合會會議。他們提前約見了國際「自聯」秘書長,三人敲定方案:由香港出面提出,臺灣在改名、改旗、改歌等條件下可參加國際「自聯」。會議當天,霍震霆在會場內「舌戰群儒」,最終提案以一票的微弱優勢通過。一個多月後,國際奧會執委會按照這一模式,通過了恢復「中國奧會」合法席位的決議。
  1990年,中國舉辦亞運會,霍英東投資1億元包下了游泳館的工程,建成了亞洲最大的游泳館——英東游泳館。為了解決期間重要外賓的食宿問題,北京飯店旁邊的貴賓樓拔地而起。
  1990年中國成功申請亞運會後,申辦北京奧運事宜隨之提上日程。
  霍英東與國際奧會主席薩馬蘭奇私交很好。1991年,北京首次申奧,霍英東父子在家中宴請薩馬蘭奇,對其遊說。聽聞當時薩馬蘭奇正在籌建奧林匹克博物館,霍英東以中國奧會的名義捐贈100萬美元。1993年,霍英東以中國代表團顧問的身份前往摩洛哥蒙特卡洛,霍震霆隨行,霍英東信心滿滿,甚至提前訂好了慶功宴,最後北京惜敗,父子二人半夜跑到附近的小酒館消愁。
  1999年4月北京第二次申辦奧運,時機更加成熟。國際奧會規定,國際奧會委員們不能到申辦城市訪問,霍震霆就邀請委員們到香港、廣東參觀。這一次只有霍震霆隨行前往莫斯科,聽到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父親,霍英東聽聞索性跳進游泳池暢遊「降溫」。
  辻霍震霆分外傷感的是,父親最終沒能撐到2008年中國舉辦奧運會的那天。2006年10月28日,霍英東因病在北京逝世,中新社發佈的訃告標題為《中國體壇不倒的一座豐碑——緬懷「民間體育大使」霍英東》,足見霍英東對中國體育事業的貢獻。
  霍震霆:讓香港成為北京奧運馬術分會場
  霍英東去世後,其家族事業交由長房的三個兒子打理,三人分工有序:大兒子霍震霆接管體育事務。多年來,霍震霆一直跟在父親身邊處理體育事務,除了與父親一起為中國恢復國際奧會合法席位奔走、為北京申奧出力,霍震霆還為香港爭取到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馬術分會場的機會。
  108年前的1900年,馬術比賽首次進入奧運會,成為奧運會上唯一一個由人類與動物共同完成的比賽專案。而香港,有著悠久的賽馬傳統。
  100多年前,英國人將賽馬帶到香港,也帶來了貴族私人會所文化。賽馬因此成為香港文化的一個鮮明印記。
  20世紀60年代,常駐東亞與香港的澳洲籍記者理査徳•休斯寫了一本書,名為《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書中提到香港這個殖民地的管理者有四個:賽馬會、怡和洋行、匯豐銀行和港督,賽馬會排在第一位。
  當初國際奧組委認為,北京不適合舉辦馬術賽,歐洲幾個馬術強國便聞風而動。霍震霆希望香巷能夠承辦北京奧運會馬術比賽,但他的提議卻遭到了國際馬術聯合會的反對,原因是香港離北京太遠,沒有這個氣氛,還有天氣原因。
  為了讓香港成為馬術協辦城市,霍震霆四處奔走遊說。終於在2005年7月,國際奧會批准香港承辦北京奧運會馬術賽事,香港也成為中國7個奧運城市之一。
  2007年奧運馬術測試賽舉行期間,香港突然遭遇颱風來襲,而馬術比賽場地仍然順利通過大雨的考驗,這更加堅定了香港辦好奧運馬術比賽的信心。與此同時,大規模的馬術推廣活動也在香港社區展幵。
  在這個過程中,霍震霆切實本會到父親「體育就是愛國」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說體育不光是強身健體,還可以加強香港的凝聚力,特別是加強我們對國家的認同感,「以前我們拿多少獎牌都是英國的,而在回歸後,拿到獎牌,升我們自己的國旗,聽我們的國歌感到十分自豪」。
  霍啟剛:推動電競入奧
  作為家族第三代,霍啟剛是霍英東長孫,霍震霆長子。他與郭晶晶的盛大婚禮就像父親婚禮的翻版:持續奏響霍家在體育界的聲量。像霍英東對霍震霆的「傳幫帶」一樣,霍啟剛也跟父親霍震霆一起扛下了「民間體育外交」的大旗。霍啟剛如今擔任的眾多社會職務,大部分與體育相關。
  這些年,霍啟剛與郭晶晶維持著低調樸素、夫妻恩愛的良好公眾形象,體育和慈善是重點耕耘的領域。夫妻二人共同參加的唯一一檔綜藝《極速前進》也與體育相關,在節目中收穫了幾乎一面倒的好評。
  除此之外,這些年霍啟剛在幹什麼呢?
  除了在各類體育賽事上以中國香港代表團團長身份帶隊,推動電競進入亞運會可以算霍啟剛近年來的事業重心。傳統體育已經碩果累累,年輕人+新經濟是霍啟剛把握住的時代密碼,沿著這個邏輯,電競進入霍啟剛的視野。
  十年前中國電競風起時,坊間戲謔,「北美電競靠籃球,歐洲靠足球,韓國靠電信,中國靠富二代公子哥」。以王思聰為代表的中國富二代們將電競拉出了為溫飽而發愁的窘境,帶著選手們走上了「吃香喝辣」的康莊大道。終於熬到收割期,富二代們紛紛撤退,各路資本收購電競俱樂部成風,電競行業也迎來了一個新的領路人。
  2017年,霍啟剛當選亞洲電子體育協會(AESF)主席。不像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行業協會,這並非圈地自嗨的民間組織,而是獲得亞奧理事會蓋章的體育協會,也是全球首個獲得官方認可的電子體育洲際協會。
  此處的重點有二:一、官方認可,這是進亞運會、奧運會等重大體育賽事的必經之路;二、成功將電競納入了「體育」的範疇,與近來被稱為「精神鴉片」的網路遊戲劃清了界限。
  上任後,霍啟剛先是成功運作了電競專案成為亞運會表演賽。2018年8月,雅加達亞運會表演賽 LOL 中國隊奪冠的高光時刻,霍啟剛站在場館角落,後來接受採訪時說,自己上一次落淚還是十年前,北京奧運會上看郭晶晶比賽。
  賽後,霍啟剛還轉發了電競選手 Uzi 的文章《讓我告訴你電競和遊戲的區別,傷病是頂級運動員的標籤》,為電競正名。
  遊說各國奧會接受電競選手不是件容易的事,霍啟剛要上陣遊說,就像當年他爺爺和父親那樣。他為電競選手爭取到的最重要福利是,他們獲得了與傳統運動員一模一樣的獎牌。去年12月,電競終於成為2022年杭州亞運會正式專案。
  大概沒有第二個人比霍啟剛更能勝任這項工作。不僅擁有體育世家的資源和傳統,還要成為那個令人信服的可以平衡各方利益的人。例如,選擇哪幾個電子體育專案進入亞運會就成為各大遊戲開發商利益博弈的焦點。在這件事上,霍啟剛的 AESF 掌握極大話語權。此外,協會還將機器人格鬥、無人機比賽等新技術類比賽都納入「電子體育」的範疇,這是一個更加龐大的產業。
  未來,霍啟剛的「電競入奧」夢會實現嗎?不妨拭目以待。
  (曉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