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彩業健康有序依法發展體現防風險思維

陳觀生
  特首當選人岑浩輝曾在政綱宣講大會上表示,博彩業作為本澳第一產業,若博彩業不健康有序依法發展,必然影響深遠,新屆特區政府未來定必持續嚴格執行博彩法規定,保障及監督六大休閒企業依法健康有序發展。有媒體評論,這給博彩行業吃了一顆定心丸,但相比美國和周邊主要的博彩市場,澳門的博彩產業恢復緩慢。而且也還面對著未來發展的一些問題,需新屆政府用心解決。
  令投資者吃到定心丸
  媒體都相當關注澳門博彩業的未來,岑浩輝早前在「候選人政綱宣講及答問大會」上表示,博彩業是澳門第一經濟行業,是特區財政稅收、社會保障來源最大的行業,吸納本地1/4居民就業,且莊荷占澳門29萬就業人口的一成,涉及千家萬戶,他非常重視莊荷就業保障,「暫未考慮賭場莊荷輸入外勞」。他強調,博彩業必須嚴格執行新的博彩法,但「絕不是收縮,更不是關停」,而是依法有序開展業務,防止出現負面情況。同時,澳門也要豐富旅遊產品的供給,積極拓展國際客源市場,因為這些旅客不但能惠及經濟、旅遊、博彩及中小企業,也能幫助澳門推廣中西文化交流的名片。
  岑浩輝在回應有關如何規範博彩業發展時強調博彩業「不是收縮」,而是要依法有序開展旅遊博彩業工作,以防出現以往的負面情況。必須要求和監督綜合旅遊休閒企業按合同規定將一千三百億元投資非博彩元素,推動澳門經濟多元發展。此外,應促進推動六大綜合旅遊休閒企業與政府一道開拓國際市場,並以大帶小,帶動中小企發展。岑浩輝提到,將考慮和建議澳門六大休閒企業,在東南亞甚至更遠的國際市場設立旅遊推廣辦事處。根據批給合同規定,六大休閒企業需要追加在非博彩元素方面的投入,而在他們自身就於各國具備完善網絡的前提下,能很好地幫助、配合特區政府在世界各地設立旅遊推廣辦事處。其又希望旅遊業界配合政府及六大休閒企業,一同通過線上線下方式向海外推廣澳門旅遊,例如歐洲、美國旅客到中國內地自由行時,往往會在社交平臺分享,變相將整個旅遊目的地推廣開來。
  參選政綱提到,預防和打擊非法活動,繼續推廣負責任博彩,降低博彩業帶給青少年、社區、治安等方面的不良影響。著力發展非博彩元素,提升非博彩業務指標評價體系,科學完善非博彩投資項目方案及資金用途,更好助力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積極保障博彩從業員工權益,更好滿足居民進修學習及向上流動的需求。
  有媒體稱,澳門社會高度關注澳門經濟發展難題,尤其是新冠疫情爆發,暴露澳門過往倚賴博彩旅遊業推動經濟發展的弱點。當前,澳門需要「識變、應變、懂變」,在確保博彩業有序發展的同時,推動經濟多元化。作為澳門終審法院前院長的岑浩輝充分展現其成熟老練的政治手腕。首先,岑浩輝大派「定心丸」,強調博彩業是政府稅收、社會保障來源最大的行業,政府依法確保博彩業有序開展業務,不是「收縮」或「關停」,又重申暫時未有計劃引入莊荷外勞,團隊計劃推出職業培訓,改善部分莊荷員工技能單一的問題。顯然,經此一役,來自法律界的岑浩輝成功穩定商界人心,取得博彩業的信任,有利日後推動施政。
  遵循經濟發展歷史和規律
  澳門屬於微型經濟體,無論是傳統博彩業壟斷專營的過去,還是適應現代博彩業發展出現變化的今天,在澳門的產業版圖中,只有博彩業能夠在100多年間保持地區比較優勢和具備世界性地位。這個產業的發展和演進,是市場的選擇,也是澳門在這個區域中比較優勢的體現。今天澳門在全球的世界級博彩之都地位,正是博彩業一業獨大的結果,也是微型或小型經濟體能夠在全球競爭中突圍而出、所反覆復證實的規律表現。
  岑浩輝首先穩定博彩業發展的人心,就是出於遵循澳門的歷史和規律。澳門至今仍然是一個以賭立命的經濟體。其安身立命的主要產業博彩業,是建基於賭業開放的制度安排,而獲取的地區比較優勢。澳門博彩業經過多年發展,形成了本地特徵,成為一個政策支撐性極強的非自主型產業。與其他市場自立型博彩業極大不同的是,澳門博彩業是建立在某種有利的制度與政策條件上的,通過特殊的制度安排與政策性支撐,澳門博彩制度的專營製造成博彩業的寡頭市場結構。
  事實上,放眼全球,一業獨大或稱為專業化經濟的小型或微型經濟體比比皆是。從本世紀初期到今天為止,世界經濟論壇每年提交的《全球競爭力報告》中,排列全球競爭力前10位的,大多是經濟專業化突出的小型經濟體,其中不乏經濟結構中呈一業獨大的。
  全球競爭的事實已經告訴我們,專注於一個特定產業或稱專業化經濟,之所以成為小型經濟體獲取國際競爭力的補強之道,主要在於小型經濟體的客觀局限,即經濟規模、市場局限和資源缺乏等條件決定的。在這些局限下,小型經濟體要在全球經濟版圖中佔有重要地位,不可能追求多元完整的經濟結構,並在全域經濟中取得規模經濟。而只能通過參與國際分工,把資源集中在最有競爭力的某一特定產業上,以專業化的生產去達致規模經濟,從而爭奪世界市場。因此,在當今全球化的大趨勢中,通過開放市場,參與國際分工,在分工中形成專業化的經濟,往往是小型經濟體的成功之道。小微經濟體的競爭力正是源於將本土的某個企業或產業培育為世界級的企業或產業,而不是面面俱到,事事領先。
  其次,小微經濟體的單一化或專業化也是區域經濟一體化的結果與產物。地區統一市場的形成,資源在區域間的自由流動,是區域經濟一體化的主要作用機理。在這種機理之下,資源會按照各個地區的比較優勢進行重新配置,形成各個地區之間的分工與專業化,並通過專業化達到規模效益遞增,從而增強整體地區的競爭力。由此可見,由區域經濟一體化推進的地區分工與專業化,是形成各個地區競爭力的基礎。而小型或微型經濟體的產業單一化或專業化,是有其存在的經濟合理性的。
  與此同時,一業獨大的龍頭產業雖然是世界級的產業,但卻植根於本土的各類資產與資源,尤其是本土的創造性資產。因此,在產業創造財富的價值鏈條不斷升級以及全球競爭的壓力下,本土的人力資本和科技活動將隨之不斷提升,結果是整體經濟的科技與技術創新持續出現。這就為世人解釋了,為什麼瑞士、芬蘭、瑞典、新加坡這些小微經濟體往往也是全球科技競爭力最強的經濟體。歸根到底,類似芬蘭的小微經濟體中龍頭產業競爭力的維續,依靠的不是本土的自然資源和資產,而是本土的「創造性資產」——不斷提升的人力資源和科技創新。龍頭產業的提升與本土經濟是緊密結合、協同發展的。其結果是整體社會的和諧發展和人民生活水準的不斷提升。
  健康有序關鍵在風險防範
  誠然,小微經濟體依賴於向外開放市場,參與全球國際分工與競爭,來獲取全球競爭力。本身就內涵了經濟的波動性與風險性。而經濟結構的極化或一業獨大,會強化風險迭加的效應。即使如此,這種負面效應也沒有阻擋全球化進程中,小微經濟體強化產業的專業化走勢。產業極化仍然是當今全球化下小微經濟體發展的一個趨勢。在面對經濟風險或市場轉換、以及產品週期變化之時,小微經濟體應對之策也是通過產業的創新與升級,形成新產業的專業化與極化。正如芬蘭的手機製造產業由智慧手機的動漫遊戲產業所取代那般。
  博彩業開放,造就商機是不爭的事實,正因為如此,投資者才會願意下這盤棋。百業興旺,社會繁榮本是市民所祈盼的!但博彩業所具有的對其他產業的排他性、發展的不可持續性,以及對社會、經濟整體生態環境的不利影響,加上澳門博彩業對制度政策因素的高度依附性,決定了博彩業一業獨大即一賭獨大,不同於正常創造財富產業的一業獨大,對經濟體的未來發展具極大的負面外溢效應及危害性。
  澳門經濟大起大落,最好的時期已經過去,壞的時期也出現過,現在還在恢復時期,反映了微型經濟體成長的波動性與非穩定性,這是微型經濟體的固有現象與內在規律。所以澳門經濟未來的重點關注在於風險防範,而作為法律人出身的特首,法律人自帶的「防風險」屬性,或者有助於避免政策的失誤和資源的錯配。
  疫情之後,世界博彩業市場發生了新的變化。首先,從外部環境來說,是面對潛在的國際競爭加劇,尤其對周邊國家和地區開賭,需要做好準備,居安思危,要「懂變」。
  本澳博彩業開放逾二十年來,受內地中產崛起而騰飛發展,市場規模倍增,亞洲各國對博彩市場的「肥肉」一直虎視眈眈。本澳面對周邊競爭持續增加,如新加坡博彩合法化,把本澳博彩業提升至亞洲區競爭的新層次。去年日本大阪宣佈開賭,項目料三○年開幕,也為澳門博彩業增添潛在競爭壓力。
  日本的賭場度假村--大阪綜合體的建設已在進行中。按該投資計劃,未來的大阪綜合體的規模會超過目前金沙在新加坡的濱海灣度假村。考慮到日本市場的人口規模,再考慮到其大量旅遊景點(日本擁有18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以及對中國北方旅客相對的距離優勢,日本大阪的賭場度假村對澳門博彩市場將形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另外一個正在賭場度假村立法過程中的國家是泰國。泰國政府目前正在積極推進大型「娛樂綜合體」賭博合法化的方案。泰國內閣評估的賭場立法預計將涵蓋在曼谷建3個娛樂綜合體,每個綜合體項目最少投資1,000億泰銖(約31億美元)。其餘4個綜合度假村將在其他旅遊省份開發,預計每個投資約500億泰銖(約16億美元)。全球主要的博彩公司都高度關注泰國的機會,包括美國的金沙、永利、凱撒娛樂、美高梅、硬石集團以及澳門的博彩經營公司。由於有關方案還沒有得到內閣批准,因此仍存在不確定因素。但一旦通過,會對澳門博彩業形成較大的衝擊。
  其次,從內部情況來說,相比美國和周邊主要的博彩市場,澳門的博彩產業恢復緩慢。二○二四年前8個月,澳門的博彩收入為1,521億澳門元,僅相當於疫情前二○一九年的77%。博彩收入恢復緩慢是由兩個原因造成的。一是旅客數量恢復緩慢。二○二四年前8個月,澳門的旅客總數接近2,339萬,僅相當於二○一九年同期2,744萬的85%。二是人均博彩消費沒有恢復。一九年一至八月旅客的人均博彩消費為7,236澳門元;二四年同期的人均博彩消費僅為6,582澳門元,僅相當於一九年的91%。由於旅客數量沒有恢復以及人均博彩消費沒有恢復,導致一至八月的博彩收入恢復不理想。
  港澳辦主任夏寶龍曾表示,對於面臨內外環境深刻變化要識變、應變、求變,通過改革實現更好發展,澳門博彩業未來發展正需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