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貞昌避提「廢統」會否引發再廢「閣揆」?

台灣新任「行政院長」蘇貞昌昨日首次赴「立法院」作施政報告。由於他無論是在赴「院」之前還是在赴「院」的過程中,都盡量放低身段,採取柔軟姿態──在赴「院」前,批准並公佈了「NCC」的名單;在赴「院」中,避免與「立委」發生語言衝撞──,故他在作「施政報告」時,也就難得地出現「沒有噪音」的現象。這是陳水扁上台六年來鮮見的情況,也與綽號為「衝衝衝」的蘇貞昌過往的充滿幹勁甚至於有些莽撞的個性,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蘇貞昌收斂自己的「幹勁」,顯然是吸取了自己幾位黨籍前任的「教訓」,避免落入出任「行政院長」即會提前折損的「怪圈」。──本來,按照朝野政壇的思維定勢,「行政院長」是邁向「總統」的必要步階,因而民進黨內幾位有志於「總統」大位的「天王」,都緊盯著「行政院長」的位子。二零零四年「總統」選後,「新潮流系」就內部規劃,將蘇貞昌和蔡英文拱進「行政院」,讓其藉此積累政績,然後再在此基礎上推出「蔬〔蘇〕菜〔蔡〕配」代表民進黨參選二零零八「總統」,以實現民進黨的「永續執政」和「長期執政」。但陳水扁仍是委任游錫(方方土)續任「行政院長」,並將蘇貞昌調到「總統府」任「秘書長」以便於「就近看管」,從而導致「新潮流系」的「反扁」情緒加速發酵。但在實踐上,「行政院長」卻成了讓「天王」提前折損的「榨肉機」,無論是游錫(方方土)還是謝長廷,都在此位置上被摧殘得遍身鱗傷,並莫明其妙地下台,使到距離「總統」的位置更為遙遠。因此,「絕頂」聰明的蘇貞昌,不得不對此「前景」有所警惕,並針對其前任提前折損是因為與在野黨對立、對抗的肇因,而採取了避免與在野黨纏鬥的韜晦策略。而將蘇貞昌視為「民進黨最後一張王牌」的民進黨籍「立委」, 更是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蘇貞昌,也在蘇貞昌赴「立法院」作「施政報告」的過程中,注意不與泛藍「立委」正面衝突,以免殃及蘇貞昌這條「池魚」。

另一方面,蘇貞昌為了防止提前折損,也力圖避免捲入陳水扁與泛藍陣營的「廢統」口水戰之中。實際上,自陳水扁拋出「廢統論」之後,蘇貞昌以至整個「行政院」系統,除了屬於陳水扁主管的「外交」及大陸事務體系之外,甚至連「兩國論」的研擬者蔡英文在內,都避開了「廢統論」的話題。蘇貞昌昨日在向「立法院」作「施政報告」的過程中,更是一字不提「廢統論」,而只是對陳水扁的「積極管理,有效開放」作出了回應。很明顯,他這樣做,即是要防止在質詢中成為泛藍「立委」的箭靶,也是要避免與他在二零零八年「總統」選戰中的對手馬英九「提前開打」。

與其前任謝長廷熱心兩岸事務,並侃侃而談水果輸陸及大陸居民赴台旅遊等話題不同的是,蘇貞昌公開宣稱「外交」、「國防」及大陸事務是「總統」的職權,以此預先構築起一道在日後的總質詢中,抵擋泛藍「立委」就大陸事務發動猛烈質詢的「免戰牌」。與此同時,他又在「施政報告」中,將兩岸關係事務的內容挪至「外交」、僑務的章節,以與謝長廷將兩岸關係事務獨立一章節的做法,作出明顯區隔。由此觀之,蘇貞昌似也是吸取了其前任「侵蝕」陳水扁權力,因而導致不明不白下台的「教訓」。

當然,蘇貞昌拒絕碰觸「廢統論」,可能也與他的台海定位觀有關。實際上,盡管蘇貞昌過去在與泛藍陣營苦幹內政方面,幹個不亦樂乎,但他卻很少在「統獨」問題上發聲,亦即尚未見他有明顯的「台獨」言論,最多是強調「台灣主體性」及「本土論」而已。即便是他贊成「積極管理」,也與「統獨」無涉。或許,蘇貞昌也是壓根兒就不贊同「廢統」,因而才有此「反嗆聲」的「啞音」表現?

從蘇貞昌的這些小心謹慎的做法來看,似是他應當能夠避免重蹈「短命院長」的厄運,可以「無災無難任公卿」,直到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九日陳水扁「總統」任期屆滿。而他也可藉著「行政院長」的名位及行政資源,順理成便地成為民進黨的「總統」候選人。

但且慢,仍然存在著許多變數。其中的「即時危機」,就是在他作完「施政報告」後的接受「立委」總質詢期間,泛藍「立委」必不會放過這唯一可以在建制內發泄對陳水扁「廢統論」強烈不滿的機會,藉著質詢蘇貞昌來批判陳水扁,猛烈質詢蘇貞昌對「廢統論」的態度。屆時,蘇貞昌「避談廢統論」的策略,可能就將會破功。

蘇貞昌還將會遭遇與陳水扁關係破裂的「隱伏危機」。那就是他的避談「廢統論」,可能會遭到陳水扁質疑其「忠誠度」及「配合度」。再進而聯想到蘇貞昌所依靠的派系力量,正是頻頻炮打陳水扁的「新潮流系」,老是擔心會「提前跛腳」的陳水扁,會否因此而疑心生暗鬼,以為蘇貞昌與他是「同床異夢」,要在「廢統論」問題上「走自己的路」,使他失去行政部門的支持,從而變成另一種形式的「跛腳」,從而不顧「民進黨最後一牌王牌」的珍貴價值,要來一次莫明其妙地「廢閣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