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零零四年八月「立法院」通過「修憲案」,將「立委」名額減半,及將「立委」選舉制度改為「單一選區兩票制」後,包括本欄在內的許多評論文字,都認為這種新選舉制度因是採用「單一選區」制亦即每一個選區只有一名應選名額,因而必然是兩大黨之爭,嚴重擠壓小黨生存機會,最終將會導致發展為「兩黨政治」。
現在看來,這個結論有點武斷,只是看到「單一選區」及「兩票制」中的「區域選票」,而忽略了「兩票制」中的「政黨選票」。實際上,倘單是「單一選區」結合「區域選票」而言,確是將會使小黨難以突圍,而為政治生態向「兩黨政治」發展創造條件。但卻因為「兩票制」中還有一張選票是讓選民選擇政黨,這就使到小黨仍有生存空間,尤其是一些與同色系大黨性質重迭,原本擔心推出「區域立委」候選人參選將會扯薄「友黨」候選人選票的小黨,在實行「兩票制」之後,就可大大方方地打出自己政黨的旗號,以只是參加「第二票」亦即「政黨選票」,而不推出「區域立委」候選人亦即不參加「第一票」選舉的方式,爭取自己的生存空間。
以新黨為例,新黨分裂自中國國民黨,因而與國民黨的重迭性甚高。自國民黨開除李登 輝黨籍,及親民黨成立後,新黨對選民的號召力大減,不但是跨不過百分之五的「政黨門檻」,而且連「區域立委」候選人的當選額也甚低。更為尷尬的是,新黨在提名「區域立委」候選人後,必然會對同選區的「友黨」尤其是國民黨的候選人產生「扯票效應」,將選票瓜分扯薄後,形成「兩頭不到岸」狀態,誤己又害同志。為此,在二零零四年的第六屆「立委」選舉中,新黨主席郁慕明當機立斷,不再追求跨過百分之五的「政黨門檻」,改向國民黨推薦了費鴻鈞等幾名戰將,讓他們披掛國民黨戰袍參選,將「得票率」送給國民黨,結果效果甚佳。不過,由於另外仍以新黨名義參選的候選人,只有一人當選,使新黨總得票率達不到百分之五的「政黨門檻」,故新黨不但分不到「不分區立委」和「僑選立委」名額,而且也拿不到「選舉補助金」,使該黨的黨務日常運作經費十分困難。當然,可能是郁慕明也估算過,新黨參選人即使是全部披掛黨旗參選,不但是那幾名戰將可能會落選,而且總得票率仍是達不到百分之五,因而才有「寧願犧牲總得票率」,也要向國民黨推薦優秀戰將之舉。
改採「單一選區兩票制」後,就讓新黨有了再以政黨名義參選的機會。具體做法是:在新選制使每一選區只有一名應選名額的限制之下,除了金門等勝選機會較高的選區外,新黨不再派員參加「區域立委」選舉,以免扯薄「友黨」候選人的選票。也就是說,基本上放棄「第一張選票」的選舉。但是,卻堅持參加「第二張選票」亦即「政黨選票」的選舉,並爭取能在三十四個「不分區」及「僑選」名額中,至少拿下兩個議席。倘此,新黨由於已跨過百分之五的「政黨門檻」,就可領取「政黨選舉補助金」,以幫助日常黨務運作經費。這種做法,與三年前正好相反,即由爭人不爭黨改為爭黨不爭人。
六月初,筆者在澳門國際機場候機大廳巧遇郁慕明,他向筆者證實了新黨的這一選戰策略。他指出,過去由於是實行「一票制」,候選人與其所屬政黨掛?,亦即選票在投給「區域立委」候選人的同時,等於也投給了這位候選人所屬政黨,故使一些選民在投票時頗難選擇,因為這位選民所喜歡的候選人,其所屬政黨卻不一定也是他所擁護的。但在實施「兩票制」後,情況就大不一樣。由於候選人與所屬政黨脫了?,這位選民就既可在「第一張票」中投給他所喜歡的候選人,也可在「第二張票」中投給他所喜歡的政黨。這樣,支持新黨的選民就可大方將「第二張票」投給新黨,而不用擔心將會「兄弟鬩牆」了。
正因為「兩票制」令小黨有機會可在「第二張票」中有所斬獲,因此也就催生了「農民黨」。據該黨表示,該黨在明年一月的「立委」選舉中,將不會推出「區域立委」候選人,但將會參加「第二張票」的選舉。一般估計,新黨和「農民黨」參加「第二張票」選舉,將會削弱國民黨在「第二張票」的得票率。不過,由於這兩個小黨不再推派候選人參加「第一張票」亦即「區域立委」選舉,故又有利於國民黨「區域立委」候選人的選情。兩者權加,應可助藍軍所佔議席比例有所增加。
至於親民黨和台聯黨,則是希望能「魚與熊掌通吃」,亦即既參加「第一張票」選舉,也將參加「第二張票」選舉。這就導致在「區域立委」參選人方面,親民黨和國民黨,台聯黨與民進黨,出現衝突。如果不進行協調,兩黨只是共推一名候選人參選,就將會「兄弟鬩牆」,扯薄選票,讓「漁翁得利」。目前,親民黨和國民黨的協調較為順利,但仍有少數幾個選區爭持不下。而台聯黨與民進黨的協調則相對困難,因為民進黨黨內初選時已殺紅了眼,沒可能再向台聯黨「相讓」。除非是在那些藍軍選將十分強悍,民進黨無人敢去挑戰的選區,民進黨才會向台聯黨作出「禮讓」。
即使如此,親民黨與國民黨的協調合作,也已使親民黨幾乎失去主自性。這是因為,據說國民黨和親民黨部份人都認為,既然親民黨戰將所出戰的選區,是國民黨「相讓」之下取得,那就倒不如讓他們披掛國民黨戰旗參選,以提高得票率,增加勝選機會。甚至國、親兩黨都有人認為,反正親民黨戰旗的號召力已大不如前,親民黨干脆不參加「第二張票」選舉,將泛藍選民的「第二張選票」,集中投給國民黨。隨後,國親兩黨合併就水到渠成了。
這就是為何宋楚瑜昨日發飆痛斥「重返國民黨」的其中一個緣由。畢竟,現在再提「重返國民黨」,已令宋楚瑜失去最佳戰略位置及「叫價能力」。如果是在「連宋配」成形之時實行「國親合併」,宋楚瑜在國民黨內的地位,將是屬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及擁有黨務的實質操作大權(當時傳說他可任國民黨第一副主席兼秘書長)。而到現時宋楚瑜的影響力已大降之際再談「重返國民黨」,恐怕在國民黨內已沒有他的地位。